伯爵抄起他的佩劍，騎上馬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城牆處。他看著穿著各色外袍的士兵步步逼近，而他手下的人馬不知道有沒有兩百人。不過他並不是太緊張。據他所知，整個國家只有他和他手下的騎士有作戰經驗。大概是十五年前吧 ? 他想。為了恢復卡爾斯泰因家族的榮耀，他領著手下的騎士參加當時年邁的教皇烏塔爾二世發起的東征。雖然東征的成果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樣成功，但他從異教徒手中奪來不小的財富。也就是在他歸來時，卡米亞公主代替國王接見了他們，''你就是路德維希伯爵對吧 ? ''卡爾斯泰因下意識的轉頭，彷彿回到當時，正等著王室接見等的發慌，然後卡米亞自他身後的門出現，打斷了正在凝視遠方的他。但是，現實中身後只有落後的城鎮，以及那無盡的刺骨冬風。「專心點 ! 路德維希 ! 」羅蘭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戰線，那些攻方的士兵已經把木梯搭上城牆。「真是諷刺啊 ...... 」伯爵搖搖頭，當初他帶著騎士為教廷而戰。如今，他又帶著他們反抗下任教皇。
然後，士兵們已經爬到城牆一半處。他手下下馬騎士神色自若，但是徵召而來的城鎮守軍顯得緊張。「別慌 ! 」卡爾斯泰因輕鬆的走上前，一把將搭的不太牢固的攻城梯翻落，當場摔死了數名國王的士兵。遠方，箭弩射程外的敵方本陣目睹這一幕，號角吹的又急又響，攻城的烈度立即上升。「啊，我最喜歡猛攻了 ! 」羅蘭手一揮，守軍們搬起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向下砸，順便把煮熱的油及糞便往攻來的敵兵伺候。「愚蠢的昏君，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攻下我的破城。」卡爾斯泰因冷笑。一千個人看起來是比他的守軍還多，但跟異教徒的大軍比來簡直是零零落落 ! 數百年來，卡米亞公主的安提克家族爭權奪利，沙西亞王國的權勢一年不如一年。他們曾經也是古洛林帝國的選帝侯，近來那些國王們向教會卑躬屈膝，哪裡還有當年的榮耀 ?要打盡量來吧 ! 等他殲滅了這一千人，國王大概也失去了一半的軍隊。如果國王打不下他，他相信教皇也沒那個閒情逸致派出騎士團遠赴這個偏遠小國去殺個孩子。「弩手上前 ! 發射 ! 」號令下，箭簇出弦，幾乎射殺了剩下的敵兵。少數幾人最終爬上了城頭，沒等守軍出手，伯爵那些懷念戰陣的騎士們就迫不急待的宰了他們。「路德維希 ! 」修女不知道甚麼時候趕來，看情況應該也有一陣子了。「妳來這裡幹嘛 ? 」伯爵怒斥。「我 ...... 」修女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去守住孩子 ! 」伯爵拿了一把十字弓，並解下他的匕首一併交給她。「快去 ! 」「我知道了 ...... 」顧不得喘，修女在幾名護衛保護下頭也不回的朝主堡狂奔。太陽這時已經快沒入地平線，國王手下的傷亡越來越多。最終，暫時撤退的號角響起，雙方又回到了對峙。
「把酒跟燻肉都拿來給大家吃 ! 」卡爾斯泰因對軍需官道。「可是大人，冬天還很長。」軍需官小聲地回。「要是士氣撐不到援軍到來，我們都得死 ! 」伯爵一把抓住軍需官咆嘯。「是 ...... 」可憐的軍需官根本不相信還有援軍，就算有他也不抱太大希望。但他還是照做了，守軍們得以享用平常只有那些騎士老爺才嘗的到的美酒與臘肉。於是，這幾天來所有攻擊的行動都被推了回去。不過嘛，伯爵手下的士兵也越來越少。卡爾斯泰因暗自估算，再一次的攻擊，就能決定這場戰役的勝負。至於之前送出的那封信，他早有最壞的打算。等到國王一收兵，他要馬上向他送信的方向，北方強大的艾提沙帝國皇帝表示臣服。那位異教皇帝會很高興噁心教皇一把的。就在他這麼想時，羅蘭帶來一封信。
「城內都在傳這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太注意正面戰場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 ! 」「什麼 ? 」伯爵接過，冷汗直流。紙上寫的大意是，交出伯爵，教皇會赦免所有鎮民的罪。「該死啊 ! 這麼一點時間根本沒有辦法來往教廷跟卡爾斯泰因城 ! 」「是不是事實不重要，民眾相信這個。」羅蘭說。
「大人 ! 您的領民正在攻擊我們 ! 」傳令急急忙忙趕來，他所擔心的事馬上就發生了。「召集士兵，壓制住他們 ! 」「不，羅蘭，恐怕好大一部份守軍都加入國王了呢 ! 」伯爵苦笑。「犧牲一般士兵吧，我們能相信的只有我手下那些出生入死過的騎士 ! 」「是 ...... 」羅蘭懂得他的意思。「走吧 ! 我們撤回主堡 ! 」他向所有騎士下令，且戰且退往主堡移動。一開始，那些拿著草叉的農夫跟裝備破爛的城鎮守軍完全擋不住他們。但國王的武裝士兵漸漸自城外而來加入巷戰時，情況越來越糟糕。到了最後，他們根本到不了主堡，被敵兵團團包圍。「我們要戰死了 ! 」羅蘭哈哈大笑。「死就死 ! 別讓他們好過 ! 」伯爵看向羅蘭，那個從他父親還是家主時就寸步不離的討厭鬼，如今已白髮斑斑。「殺 ! 」羅蘭一聲狂吼，所有騎士同時向四面八方猛攻，一度打潰包圍的敵軍。可惜他們已是強弩之末，一時的激情耗盡後再一次被壓制。「我盡力了，卡米亞 ...... 」伯爵舉起劍，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突然間，號角再一次響起，這次，聲音是從他的主堡傳出的。
「北方人 ! 旗幟血紅底色有黑隼的圖騰 ! 是隸屬艾提沙帝國麾下的匈奴軍的一支 ! 」在主堡上頭孤立無援的守衛大吼。
「你這個瘋子，還是趕來了不是嗎 ? 」伯爵心裡五味雜陳，十幾年了，居然是這樣的與情敵再會。「我們還有希望，殺向北門，把城門打開 ! 」他高舉長劍，領著騎士們做最後一搏。一刀、兩刀，到最後他祖傳的精鋼劍早已佈滿缺口，身邊的騎士所剩無幾。「羅蘭，幫我爭取點時間 ! 」「我了解了，你小子可別搞砸 ! 」羅蘭用當年教他練劍的語氣像是與他道別。卡爾斯泰因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城牆。即使劍都鈍了，他還是可以用蠻力把鐵桶入那些城鎮守軍沒有著甲的部位。最後，他把破碎的劍拔出無生氣的肉體，開始轉動城門絞盤。幾乎在他要完成這個任務時，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鎖甲，鮮血噴濺滿地。「啊啊啊啊 ! 」卡爾斯泰因向皎潔的月光咆嘯，用盡全身力氣抵抗疼痛，終究把絞盤地定位。然後，他就躺在絞盤間的門口，以僅存的生命守護。
同時，一聲冷冽的號角劃破長空，那聲音與一般的號角不同，非常的低沉。
'' 嗚 ~~~~~ 嗚 !!!!! '' 據說當年這種帝國軍的號角聲，成為倖存的北方十字軍每晚的夢魘。 一個五官陰沉消瘦的男人騎在隊伍的最前，一身血色的皮衣搭上血紅色的毛皮披風。他身後的清一色騎兵個個戴著雕花的頭盔，穿著精美的板甲，披著跟男人一樣的披風。「前進 ! 」男人高舉大劍，那些騎兵們同時邁開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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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遺落星辰 (3)
